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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郡主妹妹,唐突不得》

31. 第 31 章

《郡主妹妹,唐突不得》小说免费阅读

李明月记起那滚烫的粘湿红色液体。

攀上裴既林挨在被面的手,细白春笋轻轻搭在清修劲竹指节,白玉覆暖玉,指腹感受到微凸的青筋和血液的流动。

蕴含年轻旺盛的劲力。

娇弱女郎能有什么手段和力气,一挣便轻易挣脱。

但他没有。

在侍女随从把守的深夜,与他的女郎妹妹,不顾礼数,唐突相贴。

裴既林侧脸低垂,额角一缕碎发也跟着勾勒立体俊俏的轮廓,摄人心魂的双眸看不出神情,如一副淡色水墨画,偏头看,她在接着说。

“但我不会后悔。”

她在颤抖。

他回应她的颤抖。掌心翻过,指关节一寸一寸摩擦她的手心,手指抚开她的手指,强势地挨上收拢,话却温柔:

“嗯,你不会后悔,也不必后悔。你应该想的是,为何没有下手再利落点儿,为何不能一击毙命,叫自己只能狼狈地再下第二刀。”

她被这话烫到:“你检查过他们伤口了。”

“已经处理了,没叫别人看见,只有我,哦,还有乔姎娘子知道,她那边我已派人警告了。要我说……其实你的手不该抖的,下刀位置不在致命处,伤口也太浅,若不是山雨秋凉,血流得太多,他们不定会再爬起来。”

“是,我是如你说的那般想的。”

她重复,指甲无意识地刮蹭着他拇指的关节,痒痒的。

“我还想,如果把学女红、读女戒的时间都拿来学刀学剑学军策,是否会更游刃有余。”

“你想的没有错……”

“你全都知道。”

他知道,所以更觉亏欠。

但他不愿提自己微不足道的亏欠,说出来倒像得寸进尺。

不能落到实处,不能将悬崖变平地,不能堵上悠悠众口,甚至太后一人之偏见。

何况他想要的得寸进尺,也不是那些。

循循善诱:“要不要学?教你。就像以前你偷偷爬树摔下来,我教你爬到慈宁宫最高那棵扶桑树一样。”

“……那颗扶桑,我在树上待了一天,都没人发现,最后是不是你告发我?”

见他提起那事,她记起被揪着下树,手掌和粗糙树干摩擦的痛感。

“天地良心,我何曾做过这般不齿之事,你从来只会冤枉我,怎么只字不提桃石给你送糕点被抓个正着?”他竟有些委屈,带上控诉的语气。

李明月怀疑地抽出手,斩钉截铁:“不可能。”

裴既林无奈:“原来我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。你仔细想想,那日是不是严女官揪着桃石过去找的你?”

“……”她吸吸鼻子,脑子转了一圈,欲盖弥彰:“……不提这些,说正事。”

裴既林挑眉,嗯了声,嘴角扬起懒懒弧度,看她顺势收回的手,笑她但不说破,只道:“你说。”

“我觉得下山路上的抢匪是王相的人。”李明月将刀疤脸的话重复给裴既林听。

他摸摸下巴:“这事儿有点难办了……”

“怎么?”

裴既林解释:“前日谈判起了争执动了刀枪,王相家王娘子给五殿下挡了一剑。他有没有动容不知道,但众目睽睽,这情是欠下了,圣人不会罚的。”

“啊,王淑环疯了?”李明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,“她,她为着个皇子妃的位子不要命了?”

“难说,事发突然,我看当时王夫人也一脸震惊,她像是想都没想,直接扑了上去。”

“……”

李明月陷入沉默。

“王淑环下了血本。”

她下结论。

裴既林却在沉默后,试探道:“若真有人为所爱愿以命相付,你不信?”

“在上京城,只有傻子和疯子才会这么做。”

他笑笑:“你想得很清楚。”

她匪夷所思:“怎么,你是想说王淑环是因爱慕秦佑泽才以身涉险,买凶杀人?那我这一路算什么,真叫我自认倒楣,为她爱慕做青云路上垫脚石?”

她真觉荒谬:“人命真是儿戏,为她那点儿心思,自己和他人的都随意丢弃。你见过西市胡商豢养的猞猁吗?驯不熟的畜牲,偏生被裹上锦缎,装成温驯模样。”

“譬如她的爱慕。”

不过玫瑰的尖刺,划破倾慕者殷勤靠近的手掌,不过鸟雀的金羽,招惹贪婪者铸造囚笼的私心。

爱慕不过雨后初虹,海市蜃楼,每道彩色都凝固日光的温度,堆砌成融化的黎明,追逐虚妄中叫人不自觉发疯,发狂,自我献祭,走向毁灭。

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后祠堂里仪和案前的青铜香炉,袅袅青烟后供奉的泥胎菩萨,眉目慈悲俯瞰世人痴缠。

贪、嗔、痴浇灌出喜人的并蒂莲,绽放的每朵莲花瓣都浸满前人血泪的鸠毒。

红颜枯骨,无情负多情,身不由己,生死恨别离。

爱慕不过如此,最后结出的恶果千奇百怪地相似。

“你爱我我怨你的,撕心裂肺,要死要活,究竟有什么意思?”

“那是部分人的爱慕,不能一概而论。”裴既林闻言,无奈轻轻一笑。

夜风将他尾音送进她咫尺可触的耳畔,温热吐息混着他身上的寒松清气,漫过她白玉珠般的耳垂肉。

“世间种种,千人千面,也有人的爱慕,润物无声。你见过北疆的胡杨,上京城也时兴种它。因为它的根系扎在百尺下,风霜侵蚀不穿它半分,若有人折断它的枝干,它便将树汁凝成琥珀,把折断的伤口裹成明珠。”

二人挨得好近,他温声接着说:

“更多数人,其实想不了这么多,也不会想这么多。人生苦短,韶华难再,爱慕譬如昙花子时一现,蜉蝣朝生暮死。捕捉到须臾欢愉,真心实意也好,虚情假意也罢,浮生若梦,及时行乐。”

李明月被他语气中的轻快蛊惑,咬着他给的饴糖,唇齿间也沾粘甜味,却故意为难他:

“行的什么乐?”

“真想知道?”

他眯眼,舒展身体,歪倚在她床塌边,像个贴心解惑的好兄长,好哥哥,低哑声音却出卖他起伏心绪,像磨石的沙砾:

“殷勤假意太难分清,两情相悦也属不易,情投意合当然最好,退而其次,酒池肉林,纵情声色,也是行乐……”

越说越偏题了。

李明月从未在裴既林口中听过这些话,她不是听不出冒犯孟浪轻浮,只是暧昧在深夜生根发芽,松香混着药香织成细密的网。

她脑海中瞬时浮现许多词语来形容这一刻放松散漫的公子。

“你——”

她想呵斥,想训诫,想应该学着那些矜持清白女郎,狠狠教训他,叫他长长记性。

纵使妹妹不懂事,故意取笑想叫他难堪,他怎么就能真的顺着说起如此直白大胆之词?

李明月一向如此严以待人,宽以待己。

可她又想起宫规女戒,长尺竹板,青砖佛香,想起之前故意挨下的一巴掌,那无法抑制的畅快淋漓,自毁报复的喜悦。

想到太后口中,上京城心中,清矜端方的裴小侯爷,她的三哥哥……

裴三哥哥的衣襟裹得严实不苟地靠在她临时的床塌上,垫的是她枕过的攒金丝引枕,白皙颈脖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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